奥巴马的政治经济学

奥巴马把总统竞选当作生意一样运作.

借助一架全新的政治运作机器,奥巴马最终成为美国历史上有望冲击总统宝座的黑人政治家.他的成功,源自一套成功的“政治经济学”.

从最底层做起

2007年1月,奥巴马宣布他将组织团队参加大选,他为自己的选战列出最基本的原则:从最底层做起.奥巴马说:“我们的竞选要像做生意一样运作.”而做生意,就是要把“顾客”当作上帝.在竞选活动早期,奥巴马就推出了他的“客户怎么写作中心”,任何一个打进的支持者,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都可以得到接线员的接待,而决不是冷冰冰的录音回复.

在每个州,奥巴马的竞选总部把通常被视为至宝的选民名单发放给志愿者,让他们利用笔记本电脑和大量的手机话费优惠时段,跟名单上的每一位选民与政治团体取得联系.“工具就摆在眼前,他们只是善于利用.”乔•,崔皮说.他曾是前总统竞选人霍华德•,迪安的顾问,迪安因为利用互联网而在2004年的竞选中表现不俗,“我们可以这么说,如果把当年迪安的竞选比作(发明飞机的)莱特兄弟,那4年后的现在,我们正在见证阿波罗登月计划”.甚至奥巴马本人也没有预料到网络会成为他的亲密战友.“通过利用互联网,无论是组织活动还是募集捐款,我们都有效地得到了草根阶级的支持,而这是我所没有预料到的.”奥巴马说,“社区基层组织和互联网如此有力地拓展了我们的影响力,这也许是我在这次竞选中收获的最大惊喜.”

亚特兰大商人柯克•,多恩布在过去16年里为党和该党候选人募集了数以百万计的竞选资金.而最近,他正以一种平易近人的方式募集竞选资金:在奥巴马阵营的集会上出售3美元的钥匙圈和25美元的T恤衫.柯克在佐治亚州的一次集会上首次推销这类商品,大获成功.“我们的商品被抢购一空.”他说,“人们都在排队购写,真令人难以置信.”

在今年的每一场选举活动中,奥巴马团队都会设立一个出售小饰品的摊位.这些印有奥巴马口号的小玩意不仅仅是纪念品,同时也是一种“鱼饵”.每个购写徽章、帽子的顾客都会被登记为捐款者,而这项计划的真正目的,则在于建立当地支持者的完整通讯录.

与此同时,奥巴马也把更多时间用来争取平民支持者的资助.在宣布参加初选一个月后,奥巴马在肯塔基州首次尝试这种战略.3200张面值25美元的集会门票被迅速销售一空,更多人加入了“奥巴马后援团”的行列.来自路易斯维尔的互联网出版商马修•,巴森策划了这项活动:“我们和传统募款方式的区别,就好比是打猎和耕作的区别.你种下一粒种子,然后就可以收获更多.”

奥巴马的出发点则稍有不同,他说:“我曾是一名社工,我坚信如果你要别人加入你的队伍,你就不能像卖肥皂一样向他们兜售未来,而是应该告诉他们:‘这是你们的事业,这是我们共同的事业!’然后他们才会有所回应,然后我们才能创造奇迹.”

在全美,几乎所有选区都有人自发组织奥巴马后援团.“我们的力量来自大地,我们必须依靠草根阶级.这一点我们一开始就很清楚.”竞选经理大卫•,普洛夫说.奥巴马的草根战略使得他能够在通过党团会议决定党代表名额的州中势如破竹,而在这些州的胜利对他最终取得承诺代表数的绝对领先有着决定性意义.

奥巴马对于草根阶级的重视与他早年的社工经历息息相关.从哥伦比亚大学国际关系专业毕业后不久,奥巴马于1985年来到芝加哥的底层社区,从事社区怎么写作.24岁的奥巴马穿行在有着斑驳外墙的公寓楼和稀稀拉拉的草坪间,学到了对他来说最为受用的人生一课:关于政治、领袖和社会改革.奥巴马的妻子米切尔回忆道:“(奥巴马)在芝加哥做社工的日子绝不是一段寻常的履历,而是他生命中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时期.”1985年6月至1988年5月间,奥巴马加入了杰里•,凯勒曼在芝加哥南郊创立的“社区发展计划”,任主任一职.3年里,他开着用2000美元购写的蓝色二手本田车,走遍了芝加哥南郊的大街小巷,组织了超过20项各类公益活动,希望能给社区带来改善.他挨家挨户地征求居民对社区的意见,和孩子们一起打棒球.他总是穿着休闲裤和衬衫,不打领带.他每天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居民的自家厨房、社区人行道和教堂中度过.

奥巴马的工作赢得了当地民众的认可.很多中老年妇女总送他刚出炉的小饼干,请他到家里吃晚饭,甚至把他介绍给自己未出嫁的女儿.一位名叫冯娜•,罗伊德的七旬老人回忆道:“他太瘦了,我们总想把他喂胖.”奥巴马的勤奋和务实为他赢得了支持者,而这也正是他心目中合格总统的必需品质.

回首3年的社工经历,奥巴马说:“我在那里得到了真正的成长,我感到了一种使命感在召唤,我意识到,我的人生应当在怎么写作大众中度过.”他补充道:“我在社区中受到了最有价值的教育,我学会如何倾听,如何树立一个共同的信念,如何号召不同的人为这个信念而奋斗.”

一个好汉三个帮

在竞选总部的高端会议中,奥巴马总喜欢靠着椅背,把脚搁在桌子上,闭着眼睛.当他对会议进程不甚满意的时候,他会向前坐,把脚收回来,把袜子稍稍往上拉一点.奥巴马希望人们畅所欲言.他的一位竞选顾问说:“如果你一言不发,然后他就对你说:‘嘿,说点什么.’他会认为如果你不说话,说明你并不赞成大多数人的观点.”奥巴马在竞选一开始就表示,他的团队拒绝政治伎俩:“我不希望看到有人挤眉弄眼地打暗号,我们在一条船上,我们荣辱与共.”

奥巴马的首席战略咨询师大卫•,阿克斯罗德表示:奥巴马从不在人事问题上耍手腕,“但是每个人都清楚谁才是真正的老大.”今年3月4日,在经历俄亥俄和得克萨斯两州失利的打击后,奥巴马第二天便回到他位于芝加哥的竞选总部.办公室里的气氛很消沉,这已是他们第三次失去获得领先地位的良机了.

奥巴马走遍办公室的所有角落,向每一个工作人员致谢,鼓励他们要打起精神.然后,他走进会议室,和他的核心智囊长谈了两个多小时.他开宗明义地讲:“我们要同舟共济,我不会指责任何人,因为这是我们共同的责任.”接着,他拿着一张手写详单,上面记载了他们所经历的所有得失,从自己的失误谈起,阐述准备如何弥补.

在会议的最后,奥巴马向门外走去.在离开房间之前,他环顾神情沮丧的助手们,给会议作了最后补充:“我没有对你们大喊大叫,尽管我们在两场预选中花掉了2000万美元却只得到了这样的结果,你们知道,我有理由生气.”他笑了,“但是我并不生气.”

显然,奥巴马对他的团队给予了充分的信任,而这样的信任完全是有理由的.奥巴马团队中的绝大多数工作人员虽然是初次合作,但在工作中,他们却如同共事多年的老拍档.他们中的一些人是奥巴马的老相识,比如首席战略师安素罗德和顾问嘉拉特.此外,还有更多经验丰富的职业政治幕僚也在为他效力.

奥巴马表示,这些人都有着相同的价值观.“我之前并不被看好,这意味着参与到这个团队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为理想而奋斗,这里没有投机分子,也没有人想着要搭顺风车.”同时,团队的气质对于选举也举足轻重.奥巴马说:“拥有一个稳定的团队非常重要,这个团队中的人应该富于协作精神和进取心.”

与此同时,奥巴马的竞选团队对竞选资金的管理能力也令人惊叹.在薪水方面,1月份的报表显示,希拉里的发言人霍华德•,沃尔夫森月薪26.6万美元,而奥巴马去年一年总共只付给他的发言人吉布斯14.4万美元的报酬.奥巴马的幕僚们往往在旅程中就开始盘算如何在旅馆标房里塞进4个人,他们从芝加哥奥赫尔国际机场花2美元坐地铁回总部可以报销,而花25美元坐出租则不行.

从重建党内团结做起

在圣保罗大教堂发表了初选获胜演说之后,奥巴马花了45分钟时间为成打的仰慕者签名售书.当他最终签完名字时,正巧看见了他的募款助理柯克,奥巴马对他说:“今晚要玩得开心.”然后,奥巴马向前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嘱咐他:“但是明天我们要继续工作.”

确实,对于奥巴马来说,获得党候选人资格仅仅是入主白宫路上的第一步,在他面前的竞选之路依然漫长.

与党旷日持久的内战不同,奥巴马未来的竞争对手麦凯恩早在今年3月就以压倒性优势获得了共和党的党内提名.因此.麦凯恩有更多时间和精力为总统大选作准备,同时,共和党也得以避免党内派系斗争的激化.

奥巴马获得党内提名之后,麦凯恩在第一时间承认奥巴马将是他未来大选中的劲敌.在向对手表示敬意的同时,麦凯恩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胜利的信心,他说:“奥巴马是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人,但他无法解决当前美国的各种问题,而我可以.”

要想获得权力、解决美国的问题,奥巴马首先必须解决党内的问题.由于漫长而激烈的党内初选,党内部已经开始分裂.而在2000年大选以来,美国政局“哑铃形”的特征愈发明显,即中间选民越来越少,稳固自身的基本盘成为大选胜负的关键.在这样的情况下,奥巴马如果不能有效地弥合党内分歧,将在未来的大选中处于被动局面.

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余万里告诉《新民周刊》,奥巴马的“草根战略”虽然帮助他赢得了初选,但他的个人形象依然是精英文化的代表.余万里说:“奥巴马的支持者主要是黑人、年轻人、自由主义者和知识分子,而党的传统票仓――蓝领阶层和工会――却站在希拉里一边.”希拉里的演说虽然不如奥巴马具有煽动力,但依靠其丰富的从政经验,希拉里却总能对美国社会的各种实际问题提出切实的解决之道；而从政经验的匮乏,正是奥巴马的致命伤.余万里补充说:“工会所代表的工人阶层被称为‘共和党人’,即他们在经济政策上倾向于党,但价值观却和共和党人一样保守,奥巴马的黑人形象使他很难得到这些人的支持.”

宣布初选胜利两天后,即6月5日,奥巴马与希拉里举行秘密会谈.6月7日,希拉里宣布退出总统竞选,并希望她的支持者“像为我那样为奥巴马而艰苦努力”.专家认为,“黑马”奥巴马能否延续初选中的强劲势头,在今年11月历史性地赢得总统大选,一切都将从重建党内团结做起.